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念莱/邪教/红白玫瑰

2008年，如果说高考是人生的光，那么此刻的黑暗，实在是太过仓皇。我想仰望星星，最遥远的星星。

陈念一笔一划的把这些字写在了小北送的本子上，是没用过的作文本，还是小学生用的那种。

她感觉得到眼里涩涩的，破旧的出租屋里老坛酸菜面的味道充溢着，夹杂着呛人的老房子的味道，昏黄油腻的灯光下，一身血迹的刘北山正在调弄着一直打不上火的煤气灶，眉头皱着，灰色汗衫下是显而易见的伤痕和甜腻的血腥味。

他，又出去打架了？

像所有小混混那样？为了麻将桌上的十元钱不可开交吗？

陈念尽可能盯住手里的笔，她不应该想他的事，要高考了，她要考好，然后就走出去，逃出去，去北京，和…妈妈，远走高飞。

可是她静不下心来，她已经跌入了最昏暗的漩涡，小北像是一束光，但终究是浪潮里的一片木板，她抱着他，她安心了，却也永远在漩涡里起起伏伏。

都说长大了就会明白小时候的难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啊。

陈念的鼻子又是一酸，薄薄的校服外套下破了洞的衬衫像是钉子扎在她柔嫩的身躯上，眼泪不争气的在清秀的字迹上晕染开，她在心里祈祷着，拜托啊，这个世界，让我长大好吗？如果回头，这段记忆真的只是青春里的笑谈，该多好，多好…

“怎么了？”小北带着鼻音的声音闷闷的从用纸板围出来的厨房里传出来，陈念慌乱地抹去了泪珠，瞥着依旧专心盯着煤气灶的小北。

谁也没说话。

“很快就能弄好的。可能是欠了煤气费。”小北自己接话。

陈念有些呆滞地感受着灯光穿透眼皮，包围着自己，似乎是凉凉的感觉，可能是大夏天套着校服外套热出了幻觉，但是她不敢脱下外套，她，不想小北再惹事了，等安安稳稳地熬过去，她会离开，然后让小北活得干干净净，等以后学有所成了，她会来报恩的。

在这之前，她只要小北能陪着她，但是不能让小北做任何出格的事，因为自己还太弱小，保护不了这个世界，哪怕这个男孩。

沉默，闷热，蝉鸣，2008的夏天，燥热又难耐，可惜，它又很长很长，窗外远处响彻天空的港风金曲，若隐若现地回荡着。

陈念再次回神，是听到了小北走过来的声音，抬起头，只看见了鸭舌帽下被阴影淹没的半张脸。

“我去找王叔修修这破煤气，太饿了就先吃苹果。”小北的话很平静，话音未落就已经走到了门前。脸上似乎有些说不明白的表情。

陈念愣愣地点头，余光里小北已经削好的苹果白白的，像是这个灰色的地方唯一的色彩。“嗯，我等你回来。”陈念轻轻的，喃喃地回答。

小北点了下头，应该是听见了吧？陈念说的每一句话，他都会听见的。

八点多，是这个小镇最热闹的时候，黑色的鸭舌帽，灰色背心，小北有一步没一步地踏着脚下的草地，他的小破屋离那条热闹的富贵街区差的很远，不过他这样的人也没有去那里的机会和心态，东边有王叔他们的那条街区，才是他的归宿。

唯一的缺点，就是富贵人家的音响都太好使了，一到这个点，吵吵闹闹的声音一定会打扰到小北这里，他向来是避之不及的。

只是今天，他在往那里过去。

远处的霓虹灯勾勒着他倔强的身影。

啐地一口吐在了地上，小北抹了抹嘴，瞳孔里的霓虹灯，是啊，有些事情，陈念不知道也好，但他，一定要帮她。